南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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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

“喜欢”这个简单的词，对于Kit而言却总是难以说出口的那个词。

“喜欢”可以是喜悦甜蜜，也可以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变成痛苦和负担。

而Ming平静的语气，确实是在述说一件往事了——我曾经喜欢过学长。

这就是了，这就可以解释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火花，可以解释流动在眼中的欢喜，可以解释心脏每一次不规律的跳动……“喜欢”这个简单的词，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打破了所有的暧昧。

Kit低着头，把折在一起的餐巾又打开来。

他不太清楚这么多年来，他是否在暗自寻求这个答案。从Ming刚离开的时候，无数次的回想起他们相处的点滴来确定一个答案；到渐渐的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里剔除，不再想起……

关于Ming的一切大概是太多了，他将它们一股脑的塞进匣子里，狠狠的扣上盖子，埋进无法轻易找到的地方。然而一旦将匣子打开，所有，便争先恐后的涌出来。

时间过去，它们并没有消失。

 

这下不用再猜了，心中的石头落下，却感觉不到轻松。

Kit忽然有些好笑的想，他是不是应该去寺庙拜一拜了。

这下就连回忆中的感情都要画上句号。

他也喜欢过他，在画上句号的同时答案也清晰的浮现。

 

“出国的事情，是早就决定的吗？”

再抬起头的时候，Kit问道。既然如此，不如把所有的疑问都解决。

“算是吧，不过中间也犹豫了一阵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P不问问我犹豫的理由吗？”
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
Ming笑起来“真敷衍……”一面说着，他拿起玻璃瓶向Kit的杯子倒入果汁“今天就不喝酒了，吃点东西，我们边吃边说。”

Kit点头，看着桌上的食物，每一样都很合他的口味，他又看了一眼Ming，对方便笑着回看过来，平静自然。

“那时候觉得留在国内继续读大学也挺好的，有那么多朋友在……我不是问了P想上哪一所吗……”之后Ming没有再说下去。

“……为什么不告而别。”

“……可能是不喜欢那种场面吧。”

“算了，都过去那么久了。”

Kit突然说，这个问题他本来也不想问的。

“对不起，P’Kit。”

Kit摇了摇头。

 

餐馆柔和的光线里，音乐如同缓缓流动的河。

“总之，欢迎你回来。”Kit举起杯子。

“谢谢，P’Kit，”杯子轻轻相碰“再次见到学长，我真的很高兴。”

Ming目光真诚，漂亮的眼尾划出温柔的弧，Kit看着他，慢慢露出一个笑容。

梳理过去的意义，也许在于要往前走吧。

**

饭菜味道不错，原本没什么胃口的Kit意外的吃下不少东西。他和Ming正式交换了各自的联系方式，Kit答应周末带Ming一起去看看姐姐的房子。

 

走出餐馆的时候，雨已经停了，夜风裹杂着湿润的气息吹在身上，Kit觉得比起前两天的状态，他现在已经舒服不少。

结账的Ming还在后面，Kit则先走出来，等在路边准备叫车回家。

 

等待之中，一辆眼熟的车在Kit面前缓缓停靠下来。

“P’Kit！”

落下的车窗里，是Kit熟悉的面孔。

“Sutee?”

“学长怎么在这里？”

“出来和朋友吃饭。”

这时，Ming已经走过来，看到Kit和车里的青年，表情一时间似乎有些茫然。

Sutee向Ming点点头，之后又把目光转向Kit。

“学长现在要回去吗？还是……”

“你回宿舍？”

“是啊，呃，学长要一起走吗？”

Sutee的视线带着不确定，再次从Ming身上略过。

“那捎我一程。”

Kit说完，转头看向Ming“我搭他的车回去就行了。”

“我送P也可以啊，没有很远的路。”

“不用了，他刚好顺路。”

“那好，”Ming也不坚持“P你到了给我发个信息。”

“嗯，”Kit点头，走到车的另外一边坐进去。

Sutee和Ming简单的告别，车窗很快摇上去，他看着Ming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。

 

“学长的朋友都是帅哥啊。”

“喂~变相夸自己啊？”

“不是呐P，”Sutee不好意思的笑起来“是说真的。”

“以前的学弟，和你一样大吧。”

“看起来挺成熟的。”

“是吗？”Kit笑了笑“我们也很久没见了。”

说出来这句话的同时，也松了口气。见到Sutee就好像忽然回到了现实，回到了Ming缺席了五年的他的正常世界。

“你怎么样？”

“还好吧，总需要点时间。”

“哦~听起来还挺洒脱的嘛。”

“不洒脱也没办法啊，”Sutee笑“其实每天晚上我都偷偷哭。”

Kit笑了，伸出手在Sutee的头上推了一把“少来了。”

“学长，你说我是不是眼光不太好？”

“颜控，算不算眼光不好？”

“啊，你就别取笑我了。”

“最近不是有几个专业要搬过来，宿舍也要住进新人来吧，看看有没有帅哥啊？”

“都说学长你别笑我了啊，估计最近都没什么心情。”

“不是都说忘记旧感情的方法是投入一段新的吗？”

“哪有那么简单啊……”Sutee笑着叹了口气。

Kit跟着他叹气，把脖子倚在头枕上，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。

“学长，你最近看起来都很累，也不怎么回宿舍这边玩了啊。”

“实习医生不是人干的……空闲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。”

“注意身体呐P，当医生的人不能自己先倒下。”
“啊啊是啊，我的休假明天就结束了，这两天都不知道到底干了些什么……”

“如果工作的时间也一眨眼过去就好了。”

“这个发言不像你啊Sutee。”

“是吗？哈哈哈。”

 

“如果复习的时间一眨眼过去就好了，一眨眼全部都记住。”

“成绩好的人不要在这里废话。”

“看完书就能和P一起去玩了呐呐呐！”

“滚，你没看见我这笔记还这么厚的吗！”

 

Kit看向车窗外，谈话的空隙间他又想到了过去的事。

Ming……他和Ming，在将过去梳理之后，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？他会变得和Sutee一样，是关系良好的朋友和学弟吗？

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吧……

 

**

Ming坐在吧台的位置，酒吧里的喧闹像是一块凝固在身后的背景板。

握着玻璃杯，变幻的光影让色彩在他的皮肤上褪去又返回，杯中酒也一样。

他现在有些混乱。

 

他从来不是瞻前顾后、犹豫不决的人，除了关于Kit。

他不喜欢男生，除了Kit。

混杂了困惑的甜蜜，少年的患得患失，那之后未曾再体味过的心动……统统凝固在了时光里。

 

如今再见面，又将过去翻了出来。

他说了谎，关于他出国的理由，关于他不告而别的原因，轻描淡写的带过只是因为他说了谎。

 

还以为自己变得多成熟了啊……他的冷静也只坚持到Kit上车离开。

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倒进嘴里，甜味过后，便是辛辣。从口腔到胃都像过了火。

 

再相遇，他从Kit这里，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？

 

“一个人喝闷酒？”

不知道是第几个过来搭讪的人了，Ming抬起头，漂亮的女人，指尖一点火星。

Ming刚来得及露出微笑，脖子就从后面被人搂住了。

“嘿，嘿，Ming弟弟，一个人喝闷酒啊？”

有点熟悉的声音。

拍拍圈住自己的手，对方爽快的放开他，走到旁边。原来是Beam。

“抱歉啦，这个臭小子我先接收了。”

Beam对来搭讪的女人露出迷人的微笑。

 

“P’Beam，”Ming对于此刻站在自己身边，帮忙撑起微妙屏障的人报以微笑“P’Forth没在吗？”

“你小子，才回来多久，就敢开学长的玩笑了？”

“没办法，听Yo讲了不少故事。”

Beam翻了个白眼，他既惹不起Pha，也下不去欺负Yo的手。

“你大晚上在这里干嘛？不要说你在……嗯嗯嗯？”

“没有啊，P，就只是出来喝酒而已。”

“哦嚯，一个人喝酒啊？大帅哥。”

“对啊，一个人。”

“那过来吧，如果你只是想喝一点。”Beam指了指后面“Forth也在，还有他的朋友，你们的……什么工程院一家亲。”

看着Beam的表情，Ming的笑容总算明朗起来。

“谢谢P，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
“嚯，说得你好像客气过一样。”

**

等把一切都收拾好，Kit爬上床才拿起手机。

Ming让他回家以后发讯息，他假装忘记了这件事。

 

按照睡前的习惯打开ig，Beam刚刚发了快拍。

点进去，有些昏暗的画面，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Ming。

漂亮的侧脸，和少年时相比，现在的轮廓反而更加柔和……在画面中活动的他，看上去心情还不错。

而文字写的却是“帅气的单身狗在喝闷酒呐，谁有意愿收了？”

怎么和Beam跑到一起去了，而且怎么看都不是在喝闷酒吧？

跳到下一条快拍的时候，Kit摁灭了手机。他搭上Sutee的车，不知道看起来会不会像逃跑。

虽然他确实是想要逃跑的。

 

【我到家了，已经准备睡觉。】

【不要被Beam灌醉了。】

他在手机上打下两条讯息发过去，之后关闭了手机。

明天又要开始努力工作了，但愿他今天能睡着。

TBC

• 这是个甜饼故事。

• Sutee小哥哥就是亲爱的学弟。

• 脑海里一直在回荡I love you, I want you, I need you这首歌><